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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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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甘霖

從刺史府出來後,顏惜寧本想回王府,然而剛走到門口就見白陶伸長脖子看向西邊的長街。他也好奇的看過去,只見好多人從路口瘋跑而過,嘴裏喊著:“快跑啊!要砍頭了!”

顏惜寧楞了一下:“什麽情況?”光天化日之下難道有人當街行兇?

此時身邊的熾翎軍將士解釋道:“百姓們應當是去菜市口看斬首。”

姬松招人的同時也沒放棄審訊貪官,一旦審查清楚,無論案犯是何種身份一律拉到菜市口斬首。今天審訊的是平昌縣令姚慶正,他在平昌城只手遮天多年,平昌百姓苦他已久。得知他即將被斬首,百姓們奔走相告,這才有了激動瘋跑的人群。

生在和平時代的顏惜寧從沒見看砍頭的場景,長這麽大,他經歷過的最可怕的事就是和姬松一起在皇家圍場遇刺的事了。而那時的刺客被姬松一箭斃命,現場並不太血腥。

眼前有個能親眼目睹砍頭的機會,顏惜寧的好奇心和獵奇心一點點的冒出了頭。他和白陶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期待:“走,我們也去看看。”

平昌城沒有固定的菜市場,每天早上城外的百姓們會背著家中的蔬菜和家禽家畜來到城中的三條長街上叫賣。城三條街交匯處有一個小小的廣場平時用來販賣牲口,此時這個廣場便是斬殺貪官的刑場。

顏惜寧來到菜市口附近時,廣場附近已經被熾翎軍將士們圍住了。百姓們簇擁在廣場附近裏三層外三層將廣場圍了個水洩不通,一眼看去只能看到烏壓壓的人頭。

顏惜寧手裏牽著小短腿,想擠進去實在困難。而且涼州城建比不上都城,刺史府門前還有石板鋪路,到了這裏腳下已經是黃土了。涼州百姓也沒有愛護公共衛生的意識,他們不方便的時候尋個小角落就方便了。熱風一吹各種味道迎面而來,熏得他臉色都青了。

白陶試圖爬上小短腿,結果小短腿不樂意地打了個響鼻,他只能訕訕從馬背上下來:“少爺,什麽都看不到呀……”

正當顏惜寧有些洩氣事,眼角的餘光瞟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快速向他走來。扭頭一看,是熾翎軍的將領鄔成凱。鄔成凱行了個禮笑問道:“王妃,您怎會到這裏來?”

顏惜寧尷尬地笑了兩聲:“我本來想來看斬首,不過可能看不到了。”

涼州百姓個子普遍高,他們往顏惜寧面前一擋就像是一堵人墻。鄔成凱看了一眼就笑了:“王妃隨屬末將來,末將有處絕佳觀賞的地方。”顏惜寧順著鄔成凱的指引看去,只見廣場東南方向有一棟兩層酒樓,酒樓二層敞開的窗戶正對著廣場的方向。

顏惜寧眉頭一挑,看,這就叫近水樓臺先得月啊。他運氣也太好了一些,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鄔成凱:“鄔將軍怎會在這裏?”

鄔成凱對顏惜寧很尊敬,他親手牽著小短腿的韁繩為王妃開路。他緩聲道:“貪官們的安全由我負責。”

顏惜寧不理解了:“由你負責?”他一時有些不明白了,難道鄔成凱口誤了嗎?他是不是想說刑場附近的安全由他和他麾下的將士們負責?

鄔成凱將小短腿系在了拴馬樁上,看他做事的動作,顏惜寧莫名有些熟悉。想了想後他笑道:“聽說你和齊仲是表兄弟?”齊仲身形和高矮同鄔成凱差不多,兩人做事的樣子確實很像。

鄔成凱笑道:“是啊,齊仲是我表親。我們是不是長得挺像?”

鄔成凱很要健談,沒一會兒他就和顏惜寧混熟了。他將顏惜寧引上了二樓的房間中,果然從房間窗戶看下去,整個廣場都在顏惜寧的眼中。

雖然已經快到傍晚,天氣依然悶熱。在夥計的推薦下,顏惜寧給白陶他們一人點了一壺杏仁露。涼州產杏仁核桃,這裏的店家做杏仁露時一點都不含糊,一口下去滿滿的杏仁味,比都城的杏仁露味道香濃多了。

白陶捧著杏仁露喝得停不下來:“真好喝啊少爺啊。”

而鄔成凱的註意力明顯不在杏仁露上,他端著杏仁露靠在窗邊,銳利的眼神時不時掃過下方人群。正當顏惜寧想同他說話時,鄔成凱低聲道:“來了。”

人群騷動起來,叫罵聲不絕於耳:“狗官!狗官!打死他們!”聲浪一波接一波傳入顏惜寧耳中,一時間他雙耳竟然被震得有些發麻,桌上的杏仁露也在聲浪中起了漣漪。

顏惜寧連忙站起來湊到窗邊,循聲看去,只見數十名熾翎軍將士正從西北長街上走來。每個將士身邊都站著個五花大綁的人,想必這些就是今日要處決的案犯了。

案犯脖子上帶著沈重的枷鎖,雙腳捆著粗實的鐵鏈,每走一步鐵鏈就會被拉扯出聲。鐵鎖的重量讓他們不能快步疾行,只能一步步慢吞吞向前走著。

在數日前,這些案犯都是衣衫光鮮亮麗的官員,他們高高在上不顧民眾死活。然而此刻他們蓬頭垢面,面容愁苦,同之前已是判若兩人。

到了此刻,顏惜寧終於明白鄔成凱所說的“負責貪官們的安全”是怎麽一回事了。

從案犯們出現在長街上的那一刻開始,憤怒的百姓們紛紛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向這群人砸去:“狗官!喪盡天良!不得好死!”

一時間爛菜葉和臭雞蛋亂飛,當然,爛菜葉和臭雞蛋砸在身上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將士們要防備的是夾雜在其中的石頭和刀子。容王下令這群貪官要斬首,鄔成凱不能讓他們死在半道上。

在熾翎軍將士們高呼聲中,案犯們一步一踏地走向了刑場。短短一段路,這群犯人已經被砸得遍體鱗傷。曾經只會給涼州百姓施加傷痛的他們,如今終於嘗到了惡果。

顏惜寧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如果沒有熾翎軍維持秩序,貪官們出現的瞬間就被百姓打死了吧?

鄔成凱看著面露死灰的案犯們眼中露出了痛快:“其實在末將看來,這群人就該被千刀萬剮,一刀砍死他們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

然而國有國法,鄔成凱不能依著自己的想法來辦事。

眼看案犯隊伍從自己面前走過,顏惜寧數了數之後楞了:“哎?不是說砍平昌縣令的腦袋嗎?怎麽這麽多人?”方才他數了一下,今天要砍頭的犯人竟然有十八個。他們中有老有少,甚至還有兩個女人。

鄔成凱解釋道:“平昌縣令姚慶正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看他現在這樣是不是覺得很可憐?”

此時姚慶正已經從顏惜寧眼前走過了,顏惜寧只能看到他佝僂的身軀和花白的頭發。他走得極慢,手腳被鐵鏈磨破,每走一步身體都要顫抖幾分。壓在他脖子上的不是枷鎖,而是催命符。

鄔成凱冷笑一聲:“這老頭子壞得很,這些年他在平昌城作威作福。在他的保護之下,他的族人強占民宅搜刮民脂民膏。王妃您一定想不到,區區一個縣令竟然能貪朝廷發給百姓的賑災銀子。姚家這些年占了平昌城半壁江山,查抄出來的家產足有三百多萬兩白銀。”

顏惜寧倒吸一口冷氣:“好家夥……”別的不說,平遠帝大手筆賞姬松的那些寶貝和銀錢,折合成銀子也就八百萬兩,區區一個縣令的家產竟然有王爺家產的一半。

要知道涼州是片不毛之地,百姓一年稅收才多少?一個縣令就敢貪這麽多,更何況縣令上面還有更大的官?

他有些牙癢癢:“一刀砍死他確實便宜了他。”

鄔成凱還不解氣,他指向姚慶正後面的年輕男人咬牙道:“看到姚慶正後面的人了嗎?那是他的長子。他就是個畜生,花天酒地無惡不作,這些年被他禍害過的姑娘不計其數。”

熾翎軍的將士們大半是光棍漢,路上遇到姑娘,他們連看都不敢看。而涼州的好姑娘們竟然被這種人禍害,想到這點鄔成凱恨不得捅他幾刀。

顏惜寧心中怒火更勝:“該殺!”誰家沒有妻女,誰能容忍自己的家裏人被這樣的畜生糟蹋?顏惜寧怒道:“這種人就該誅九族!”

說起誅九族的事,顏惜寧指了指隊伍中的兩個中年婦女:“怎麽裏面還有兩個女眷,這是什麽情況?”楚遼很少有女性當眾被斬首,一般一家之主獲罪後,女眷會被流放或者充為官妓。除非情節特別惡劣,才會處以極刑。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鄔成凱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她們是人牙子,利用身份之便誘拐良家女子給姚家的男人禍害。審訊過程中發現她們拐賣過孩童,原本這兩個是要流放的,但是王爺說這種人拐賣婦孺罪不可赦。”

顏惜寧的血一下沖到了腦子裏,他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人販子罪無可赦!”

無論在哪個時代,孩子都是父母的寶貝。一個家庭裏面的孩子若是被人拐走了,對於整個家庭的打擊是毀滅性的。顏惜寧恨得牙癢癢:“你說得對,一刀砍死他們確實太便宜他們了。”

這些人就該淩遲,片成一片片的碎肉丟出去餵狗。

鄔成凱眼底閃動著奇異的光彩:“不過對於他們這群貪生怕死之輩而言,通向刑場的這條路不好走。”

說話間,案犯們已經慢慢走到了廣場邊緣。看到劊子手們手中閃著寒光的刀子,有些人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的癱軟下來,有幾個甚至尿了出來醜態百出。

熾翎軍將士們像拎小雞崽一樣提著這些人將他們放在了場中,廣場邊緣的百姓們發出了憤怒的吶喊聲:“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整齊的吶喊聲響徹了天地,每個人的胸腔都在共鳴,他們要這群魚肉鄉民無惡不作的人付出血的代價。

隨著熾翎軍的將士們將犯人脖子上的枷鎖解下,犯人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他們有人慟哭,有人癱軟,有人眼皮一翻已經暈了過去。

看到他們的醜態,圍觀的百姓們心中無比暢快。

劊子手們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他們有專門的工具對付癱軟在地的人。只見他們從身後取出了一個木質的小凳,小凳中間有個凹槽,正好能讓人將脖子放在上面。

當每個犯人的脖子下都枕著小凳時,百姓的吶喊聲越發齊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住了劊子手們的動作,生怕錯漏一處。

劊子手們抽出腰間的長刀,他們每個人都端起一邊的水酒大口飲了一口。只聽“噗”的一聲後,水酒被劊子手們噴在了雪亮的刀子上。

隨著一人高聲喊道:“時辰到——”雪亮的長刀高高舉起重重揮下。百姓們的呼聲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了,刑場出現了片刻的靜默。

下一刻十幾顆滾圓的人頭滾落,失去了頭顱的身軀開始東倒西歪。濃稠的血從屍身脖子上噴濺而出,隨著心臟的搏動減弱,血液能濺出的高度越來越低。沒一會兒鮮血不再噴濺而是快速流淌下來,染紅了地下的黃土。

顏惜寧心中緊繃的那根弦終於斷了,他眼眶不由得泛起了濕意。死了,這群危害一方的人終於死了!

百姓們安靜片刻後爆出了巨大的歡呼聲:“殺了!殺了!”“太好了!”他們終於安心了,欺負他們的人得到了報應,他們再也不用戰戰兢兢過日子了。

聽著百姓們的歡呼聲,顏惜寧抽了抽鼻子:“不容易啊……”他一個局外人看到這樣的場面都覺得暢快,更何況當局者?涼州百姓盼這一刻太久太久了。

百姓們聚集在菜市口遲遲不願意離開,鄔成凱對顏惜寧行了個禮:“王妃,末將要先將貪官的屍身處理了,先失陪了。”

顏惜寧微微頷首:“謝謝鄔將軍。”若不是鄔成凱帶他到這裏,他哪裏能見到這麽震撼的斬首現場?

頓了頓後顏惜寧問了個問題:“對了,這些貪官們的屍體怎麽處理?官府還要負責埋嗎?”貪官家屬已被流放,他們應該沒有機會為貪官收屍了吧。

鄔成凱清清嗓子:“王爺有令,所有被斬首的貪官,其屍身要先吊在城墻上半月。半月後若是有人認領,可帶著屍身離開。若是半月後沒人認領,官差們再找一處地兒埋了他們。”

顏惜寧:!!!

不愧是姬松,果然是雷霆手段。只是屍體掛半個月……顏惜寧擡頭看了看天色,這個天氣掛半個月,城墻附近還能走人嗎?不過涼州氣候幹燥,說不定會風幹呢?像老臘肉一樣。

喝光杏仁露後,顏惜寧和白陶兩感慨著走下了樓。白陶摸了摸胸口道:“少爺,我原以為看到殺人,我會很害怕。可是看到貪官被殺,我怎麽這麽高興呢?”

顏惜寧笑道:“我也是。可能因為貪官太可惡了吧?”

正當兩人牽著小短腿準備離開時,旁邊傳來了不確定的聲音:“王妃?”

顏惜寧詫異的回頭,只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正激動地看著自己。顏惜寧想起來了,他之前在官道上同這名老者見過。老者眼中的光一下亮了:“是王妃!鄉親們,他就是容王妃!要不是他,姚家人現在還在胡作非為。”

老者的家產被姚家人霸占了,在沒遇到顏惜寧之前,為了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老者嘗試了各種辦法。然而涼州的官場只是讓他看到了什麽是官官相護,什麽是顛倒黑白。

正是因為顏惜寧在官道上的那一聲吆喝,給了窮苦百姓告狀的機會。老者帶著大量的證據找了容王妃,然後姚家人就被砍頭了。

在他看來,容王夫夫就是給他帶來希望的人。如今能在平昌城中再遇到王妃,老者感動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老者顫巍巍的想要給顏惜寧跪下,顏惜寧眼疾手快扶起了他:“老先生快請起。”

老者緊緊握著顏惜寧的手:“多謝你啊,王妃,多謝你啊……”

顏惜寧義正言辭道:“老先生不必謝我,其實我沒做什麽事。貪官多行不義必自斃。”

老者的一聲呼喚引來了周圍百姓們的註意,瞬間顏惜寧就被百姓們包圍了。他們七嘴八舌問候著顏惜寧,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感激而信任的笑容。

看著一張張笑臉,顏惜寧心頭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般。捫心自問,他為百姓做的事情真的很少。入了平昌城後,事情都是姬松和熾翎軍將士們做的,自己只不過躺平了,有什麽資格得到百姓們的感激呢?

百姓們的感謝,他受之有愧。這份愧疚之情在他好不容易擠出人群時到達了頂峰——他發現小短腿背上的籮筐中放滿了新鮮的蔬菜和瓜果。

涼州百姓被貪官禍害多年,日子過得清苦。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依然將最好的東西送給了自己。

顏惜寧心頭沈甸甸,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他能為涼州的百姓做些什麽呢?

等姬松將今日的事情處理完回到容王府時,天色已經很晚了。他擡頭看了看天,天上黑沈沈不見一顆星星,今天的天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嚴柯推著姬松向院子的方向而去,突然間他抽了抽鼻子:“主子,您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姬松嗅了嗅後篤定道:“牛肉面的香味。”帶著廚子老張來涼州確實是個明智的決定,至少屬下們勞累一天後到了家裏還能吃口熱乎的。

嚴柯激動起來了:“對,就是牛肉面,還是主子嗅覺好。”

姬松壓低聲音道:“你聲音小一些,王妃可能已經睡下了,不要吵醒了他。”

嚴柯趕緊壓低了聲音:“對對,我們小聲一些。”

然而等他們到院子裏時,卻發現堂屋中亮著燈。姬松心中有些嘀咕:“難道阿寧還沒睡?”

正當他說完這話,卻見顏惜寧從西回廊邊的拱門旁邊走了出來:“回來啦?來得剛好,老張正在給我們做牛肉面,快來快來。”

姬松以為顏惜寧說的“我們”指的是白陶和他,結果到拱門那邊探頭一看,好家夥,龐文淵、鄔成凱、韓進、王春發他們正抱著比頭都大的碗吃的呼嚕嚕。仔細一看院中蹲著十幾個兄弟,廚房門口還有正在排隊的。

姬松:……

嚴柯僵在了當場:“兄弟們,你們過分了啊。你們在這裏大吃大喝,竟然不等我們?”

王春發道:“老大,這你就冤枉我們了,我們可是看著你們出了刺史府的門才讓老張下面條的。對了老大,加了辣椒油的牛肉面太好吃了,你真的不來點嗎?”

廚房中廚子老張忙得熱火朝天,涼州的面品質好,揉好醒發後可以拉成面條,每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讓老張拉出粗細不同的面。老張還準備了炸好的雞蛋,每個雞蛋都金燦燦油汪汪,浸在牛肉湯裏面,味道堪稱一絕。

怕有自己在場,老張發揮不穩定,顏惜寧和姬松兩坐在了院內的廊檐下。忙碌了一整天後,能夠坐下來靜靜說一會兒話真是一種享受。

聽著小院中吃面條的聲音,姬松有些懷念聞樟苑了:“這堵墻有些礙事。”新王府的廚房在單獨的小院中,和庭院有一墻之隔。其實這才是高門大院正確的打開方式,畢竟在楚遼的傳統認知中,君子應該遠庖廚,出門一眼就看到廚房不是什麽好事。

然而在聞樟苑呆了數月後,姬松卻覺得廚房是個很好的地方。廚房裏面有吃的,心才不慌。

顏惜寧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等兄弟們有空的時候拆了這堵墻吧。”他喜歡毫無障礙的進廚房,隔著一堵墻,說話都不方便。

這時候嚴柯捧著一大碗牛肉面走出了廚房:“主子~您要的面條來啦~”

老張燉煮出來的牛肉湯香飄數裏,清澈的湯汁中浸潤著細細的面條。面條上鋪著厚厚的肉片和青翠的香菜,香菜旁邊臥著兩枚金燦燦的煎蛋,加上王妃熬制的辣椒油……聞一聞口水都要掉下來了,嚴柯強忍著喝一口湯的沖動向廊檐快速走去。

然而當他走了一兩步後,有什麽東西落到了他的額頭上。

“啪”一大滴雨水在嚴柯額頭上四分五裂,沒等嚴柯反應過來,更多的雨滴劈裏啪啦落下。此時天空中傳來了隱隱的雷聲,嚴柯狂喜不已:“主子!下雨了!”

一聲聲驚雷由遠而近在涼州上空炸響,豆大的雨滴打在了幹涸的土地上,幹渴了兩個月的大地終於迎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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